美国“高考”体系批量制造了“聪明的傻瓜”?
标准化测试挑选出来的精英人才给社会带来了进步吗?康奈尔大学心理学家Robert Sternberg认为,标准化测试对社会有着不利的影响。他指出,不是挑选的精英是错误的,而是我们建立的挑选方式不够完善——人们需要认识到,挑选人才的目的是使世界变得更美好。
文| ClaudiaWallis
编译|王永倩
波士顿——上周末在波士顿举行的心理科学协会(APS)年度会议上,康奈尔大学心理学家Robert Sternberg敲响了标准化测试对美国社会影响的警钟。Sternberg研究了几十年的智力和智力测试,他提出的“三元智力理论”被大众所熟知。
这一理论指出了智力的三个方面:
IQ分数反映出的分析型;
现实生活中解决问题的实践智慧;
创新。
APS为表彰他对心理学一生的贡献,给他颁发了威廉杰姆斯奖( William James Fellow Award)。在颁奖礼的演讲中,Sternberg提出一些观点。
[以下是科学美国人杂志(Scientific American)采访Sternberg的内容。]
你在演讲中谈到,IQ测试与大学入学考,以及SAT、ACT一样,基本上都是在挑选并奖励“聪明的傻瓜”——那些具有某种智力,但当我们的社会面临最大挑战时,却不能帮助社会取得进步的人。这些测试出了什么问题?
像SAT、SAT、GRE这类考试,我称之为字母测试,是对学术知识、智力和相关技能的合理测量。它们与IQ测试有着很大的关联,并且能够预测生活中的许多事情:在一定程度上,学业成绩、薪水、工作水平,将达到一定程度,但都非常有限。
我认为,实际上这些考试可能伤害了我们。我们过分强调了狭隘的学术能力——在学校得高分。这可能是件不好的事情。培养的学生都擅长面对各种考试,擅长摆弄手机和电脑,这些都是很好的技能,但这些并不能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
你提出的这些危害,有什么证据吗?
二十世纪,世界各地的智商上升了30点,而在美国,这一数字还在持续增长。这两个标准差,犹如平均智商100和天才智商130。我们应该高兴,但问题是:比如我们有目共睹的气候的变化、收入差距、环境污染、暴力问题、政治格局的变化等等这些当今的世界问题,它们的严峻性可能会超过这个时代的辉煌,然而,我们大多数人都没有去思考一个问题:高智商的人呢?他们为什么不帮忙?
我所证明的是,创造力并不能用智力来调节,拥有一些常识和高智商并不是那么正面的事情。这导致一些善于自我提升的人,做出一些损人利己的事情。可能并不是我们挑选的精英是不对,而是我们建立的挑选方式不够完善——人们需要认识到,挑选人才的目的是使世界变得更美好。
如何学习智慧呢?
我和我的同事们都在学习智慧。智慧就是运用自身的能力和知识帮助他人。不仅仅是为了个人利益,也是为了他人。它是通过用一些积极的道德观、价值观,来平衡自己的利益和他人的利益,用高层次的利益来实现共同利益。
你知道的,一般来说,很容易想到聪明人,但是很难想到有智慧的人。我想其中一个原因是我们没有在学校里培养智慧。我们没有测试智慧,也没有激励学校注意这一方面。
我们能测试智慧吗?我们能教智慧吗?
可以通过角色建模来学习智慧。孩子在六岁或七岁的时候,就可以开始学习了。但是,如果开始学习学校所教的内容,为下一届考试做准备,就会把那些老一套课程给剔除。就看那些小时候读麦古菲长大的人,他们擅长阅读教学,也擅长教一些良好的价值观、良好的职业道德和公民意识。与其是教人做什么,不如教人具备道德;经过道德摸索后,然后问自己,怎样才能找到一个正确的解决办法?
你说“我并不总是把道德和推理混为一谈”的是何意?
基本上,道德推理包括八个步骤:
一、看到有一个问题要处理(比如说,你看到你的室友在考试中作弊);
二、确定这是一个伦理问题;
三、发现这是一个严重且值得注意的问题(这不是超速一公里);
四、认识到它与个人相关;
五、思考一些道德规则;
六、思考如何运用这些道德规则;
七、思考遵循道德规范的后果是什么(因为大多数遵循道德规则的人并没有得到任何奖励);
八、最后,做出你的选择。
道德推理确实很难,大多数人都做不到。
如果道德推理从本质上是困难的,那么现在它真的比过去少了吗?
刚刚当选为美国众议院的代表的蒙大纳周的代表Greg Gianforte,曾经涉嫌殴打记者。他的智商高于平均智商的30个点,然而却在竞选大会上,发生了暴力事件。我们不仅不鼓励创造性、常识和智慧,而且很多人也都不再重视这些方面。这些都离学校里教的东西太远了。即使是在宗教机构,我们也会看到许多道德和法律问题。
所以,如果不在学校、宗教或者父母身上学习这些能力,还能去哪里学习呢?我们选择成为什么样的人,最终就会创造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那么,你认为在哪方面可以提高这些能力?
如果开始对这些能力进行测试的话,学校就会开始教学生这些能力,因为学校注重考试。我和同事们对创造力、常识和智慧进行了评估。在耶鲁的时候,我们做了一个“彩虹计划”,这是一个实验性的项目。然后,当我还是艺术和科学学院的院长时,在塔夫茨大学(Tufts University)推行了“万花筒”,被录取的上千万孩子们都亲身实践了这个项目。现在,塔夫斯大学依然在实施这一项目,但是让机构作出改变是件很困难的事,这并不是一个权宜之计。一旦有了一个系统,受益的人将会把它推行到一个新的高度,然后努力保持。
比如塔夫茨的“万花筒”,耶鲁的“彩虹计划”等等,这些都是在你的帮助下实现的对广泛能力进行测试的入学考试。那么,有没有证据表明那些选择这些更广泛技能的孩子,和在SAT考试中得分高的孩子有什么不同?
那些选择更广泛的技能的孩子是不一样的。我想招生的人也会这么说,至少在我们开始的时候已经有人这么说了。我们承认那些不在旧制度下学习的孩子,考试的时候可能并没有得到高分。每次我谈到这个的时候,都会举一些例子,比如那些孩子们写得很有创意的文章。
对这些孩子有长期的追踪吗?
我们从大学的第一年就观察他们了。有了“彩虹计划”,对学习成绩的预测准确率提高了一倍,我们也可以用“万花筒”来预测课外表演的质量,而SAT则不这样做。
你认为像SAT或GRE这样狭隘的测试,实际上是伤害了STEM领域吗?
我想是的。我认为这种测试伤害了一切。我们的科学家非常擅长做下一步,但他们并不是那种能给他们领域带来变化的人,并不是我们需要的人。
你对改变抱有希望吗?
如果能够说服一些大学和学院去尝试一种不同的方向,其他学校可能就会效仿。如果开始鼓励创造性,无视人群,无视时代精神,并且教人自己去思考他们的工作是如何影响别人的,我认为这是一个无损失的命题。这些东西可以教,也可以测试。
“彩虹计划”是2001年斯滕伯格在耶鲁大学推出招生考试研究项目。其目的是探索研究大学招生中考核学生创新和实践能力的必要性。研究结果表明测试这两项能力在大学招生中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和价值。
“万花筒”是2005年塔夫茨大学的项目,主要是采用小论文测试的形式,测试申请人的创新智力、分析智力、实践智力以及智慧智力,结果表明“万花筒项目”预测了学生的学术成功、课外活动能力和领导力。